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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的农学基地结局+番外

许千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回来的第一天,我失去了我住了二十三年的房间。她回来的第七天,我失去了十八岁生日那天得到的集团股份。她回来的第三十天,我拎着行李箱站在陌生的村口回到了传说中的我自己家。没有人质疑这一切的发生。唉,谁叫我是真假千金里的假千金呢?1车子刚进村,司机王叔叔就接到了电话,叫他赶紧调头去接那位真千金李若楠,哦,她现在已经不叫李若楠了。爷爷心疼她流落在外多年,说她才应该是真正的千金,所以改名为“许千金”,而我这位曾经的许千千确实只是一个被命运出了老千的赝品。王叔叔跟我相处多年,他有点愧疚的看着我,我不忍他为难,立刻道:“没关系,您就在这放我下来吧,我走回去。”“还有点远。我还是送小姐过去吧,家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司机。”我拎着行李就下了车,朝他挥...

主角:李若楠许千金   更新:2024-11-21 16: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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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若楠许千金的其他类型小说《假千金的农学基地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许千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回来的第一天,我失去了我住了二十三年的房间。她回来的第七天,我失去了十八岁生日那天得到的集团股份。她回来的第三十天,我拎着行李箱站在陌生的村口回到了传说中的我自己家。没有人质疑这一切的发生。唉,谁叫我是真假千金里的假千金呢?1车子刚进村,司机王叔叔就接到了电话,叫他赶紧调头去接那位真千金李若楠,哦,她现在已经不叫李若楠了。爷爷心疼她流落在外多年,说她才应该是真正的千金,所以改名为“许千金”,而我这位曾经的许千千确实只是一个被命运出了老千的赝品。王叔叔跟我相处多年,他有点愧疚的看着我,我不忍他为难,立刻道:“没关系,您就在这放我下来吧,我走回去。”“还有点远。我还是送小姐过去吧,家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司机。”我拎着行李就下了车,朝他挥...

《假千金的农学基地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她回来的第一天,我失去了我住了二十三年的房间。
她回来的第七天,我失去了十八岁生日那天得到的集团股份。
她回来的第三十天,我拎着行李箱站在陌生的村口回到了传说中的我自己家。
没有人质疑这一切的发生。
唉,谁叫我是真假千金里的假千金呢?
1
车子刚进村,司机王叔叔就接到了电话,叫他赶紧调头去接那位真千金李若楠,哦,她现在已经不叫李若楠了。
爷爷心疼她流落在外多年,说她才应该是真正的千金,所以改名为“许千金”,而我这位曾经的许千千确实只是一个被命运出了老千的赝品。
王叔叔跟我相处多年,他有点愧疚的看着我,我不忍他为难,立刻道:“没关系,您就在这放我下来吧,我走回去。”
“还有点远。我还是送小姐过去吧,家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司机。”
我拎着行李就下了车,朝他挥了挥手就走了,走出去老远我回头,见他正远远鸣笛地跟我道别。
如果人生的每一次离别都能如此体面就好了,我就不会在这陌生的村头哭到声嘶力竭。
却又不得不在天黑前振作精神,一步一脚印的走向那间砖瓦房。
亲生父母的家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一贫如洗,家里几乎没有任何摆件,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一张破旧的餐桌,一个桌角还垫着厚厚的纸皮。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切菜,听到我进门的动静后,她带笑着说了句:“楠楠回来啦?”
等回来看到是我时,她先是一愣,然后扔下手里的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略显拘谨的看着我,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最终也只说了句:“你来啦。”
原来在这里她也是被想念的那个。
我忽然有点难受,甚至比刚刚被留在村头更加委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只是去参加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本科毕业典礼,回来就被告知我从小就被抱错了,现在他们找到了亲生的孩子。但他们对我是有感情的,只要我能安分守己,我依然可以待在这个家里。
我以为只要我忍让一点,我就还是可以和养大我的家人在一起的,可是没有用,根本没有用。数十年的感情根本比不上血浓于水。
我抱着一点点幻想,也许我的亲生父母也和他们一样期待自己亲生孩子,可似乎没有,他们更爱那个跟他们朝夕相处的孩子。
人心真的很奇怪。
2
我没有吃晚饭。
我躺在屋外的草地上看了一整晚的星星。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真正属于我的,也许就是这一刻的漫天星光。
身后的门开开关关好几次,但并没有人开口。
直到凌晨十二点,一阵匆匆地骑车声传来,我直起身,望向来人的方向,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他停下车子快步朝我走来。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揽在怀里,我被惊呆了,一时间竟也没有说话,这静谧的五分钟过得很快,他松开我,转身去车头拿了个袋子递给我,是糖葫芦!
他的脸上有很深地酒窝,只是微笑就显现的很明显,跟我一模一样。
他笑着看我半天,见我打开了糖葫芦袋子拿出了一根,说道:“不知道你今天回来,这个我看很多小孩子喜欢,最后剩几个我就给包圆了。”
我递了一个给他,他接了过去,撕开袋子就啃了一口,然后被酸得龇牙咧嘴。
我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微笑,拆开了另外一个也啃了一口,大概也露出了和他一样的表情,我见他笑弯了腰。
他拍了拍我的头说道:“回去吧,你妈妈还没睡呢。”
他很自然的说着这句话,对着那微开的大门大声喊了句:“老婆,下两碗面,我和闺女一起吃。”
那是一碗加了两个鸡蛋一个鸡腿的面,我还没有开吃,他就问我:“闺女你吃鸡蛋吗?”
我摇了摇头,他大笑道:“不愧是我亲闺女,我也不爱吃。”
我听到有人嘟哝一句:“楠楠爱吃。”
“她现在有的是鱼翅鲍鱼和燕窝吃,可看不上你这两颗鸡蛋咯。”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才知道,从李若楠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电话也没接过,她迫切地和这个养育她的家庭切割,做回她真正的千金。
3
第二天一早,我听到客厅传来争执声,我起床查看。
是我的亲生父亲在铲墙,而母亲在一旁阻止。
白天的光线才让我看清这墙上贴得是什么,是奖状。
毫不夸张得说,它们像墙纸一样,贴满了一整面墙,彼此之间甚至没什么缝隙。
单是看着这些,我就知道,她是如此努力的优秀和刻苦,而她曾经的家人也在默默守护她的梦。
我想起我在从小的家里,也有这么小小的一方属于我的天地,里面放满了许多证书和奖杯,可我临走时,那里已经在打新的衣帽间,不知道那些东西被丢去了哪里。
“你不要再铲了,以后楠楠回来看到得多伤心啊?”
“那现在千千看到能好受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叫我怎么办啊?”她的声音都带了一点哭腔,可铲墙的那双手并没有丝毫的停歇。
“等你的手心接你的电话再说吧。你起开点,灰全落你身上。”
没一会儿功夫就铲掉了半面墙,他一回身看到我站在房门口,向我招了招手,指着地上的一块木板说道:“这个挂在这墙上怎么样?我用给你做床剩的木头拼出来的,是不是挺有艺术感?”
是挺有艺术感,木板画,很大一块,几乎可以占据半面墙。
他又指着屋外说道:“去看看爸爸给你新做的床,今年流行的公主风,给你做的两米四的,够大吧,你可以在上面翻跟头。”
到底谁会在床上翻跟头这件事终于在晚上被证实了。
他从床头翻到了床尾,然后对着傻站在床脚的我说:“闺女,你来试试,绝对不会掉下去。”
我真的试了,也确实没有掉下去。
他在一旁乐道:“咱俩像那个北京名小吃,驴打滚儿。”
4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在这张独属于我的床上。
事情发生到现在一个多月了,我几乎没怎么睡得好,害怕、忐忑、不安和焦虑的情绪一直充斥着我。
前面的二十几年全部被推翻,离开那个家时我没有带走任何一件可能不属于我的东西。
看似很大的行李箱里只放了几件实验室的工作服以及两套临时买的睡衣。
我用了二十多年的副卡被停掉了,睡衣是用打工的钱买的,廉价但真的属于我。
我喜欢这种不会被随时剥夺的物权关系,它让我有安全感。
手机在行李箱的角落亮起,其实我已经两天没看手机,微信和电话早就被打爆,多大都是昔日的朋友。
没有一个是从前的家人发来的。
我苦笑了一下,我原本还打算,如果他们打开电话,我一定要装腔作势的等他们打满五个再接。
可一个都没有。
爸爸妈妈、哥哥、爷爷,他们仿佛从那个时间点开始,彻底的从我生活中消失了。
手机里有不少陌生的短信,它们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这两天过得好吗?这种一贫如洗的生活过得还习惯吗?我过了二十几年,现在也该轮到你了吧?”
“你这个偷走别人人生的小偷真是可恶至极,还妄想待在我家,跟我抢爸爸妈妈,简直是痴人说梦!”
“乖乖待在农村让我眼不见心不烦,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 什么来!”
“对了。你别看你亲爹亲妈很穷,他们还犟得很,你妈到现在还在天天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呢!偷走别人的人生结果却连自己的人生都丢掉的感觉怎么样?”
我又一次把手机静音了。
5
回到学校是一个礼拜后。
我的研究生导师正在组会上大发雷霆,说他这次申请实验基地失败了,原因是竞争组里来了个关系户。
有个师哥说道:“我最烦这种了,而且对面很阴险,一直压着消息到最后才公布,就是怕我们申请别的基地。”
最后还是导师宽慰我们:“我就是发个牢骚,我继续再申请新的,时间上可能会有点耽误,大家最近尽量把事情都安排好,做好二十四小时奋战在一线的准备啊。”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从导师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了传说中的竞争组。
站在中间那众星捧月的人正是如今的许家大小姐许千金。
她比初见时气色要好上许多,从上到下的行头无一不彰显她如今受宠的身份。
单说她手上戴得那个玉镯就价值好几百万,听说是奶奶的遗物,当初有人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笑眯眯地对我说:“这是给千千准备的嫁妆。”
我不愿意跟她正面交锋,转了身准备从另外一条路走,她不依不饶道:“这不是许千千嘛?”
“怎么?许大小姐也有申请不到的基地?哦不对,你现在应该叫李千千了。”
“是不是大家都知道其实你是冒牌的啦,所以根本不给你啊。”
周围人的眼神透露出好奇和探究,只见她扬声对着我的组员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跟她一组,她的课题组永远申请不到你们想要的基地的。”
学长义愤填膺道:“凭什么?我们是根据之前的成果申请的,我们资格是达标的!”
她挑眉一笑:“那你们现在申请到了吗?如果你们把她踢出课题组,我保证你们很快就能申请到基地。要知道现在全国有多少实验室盯着这块大肥肉呢,争分夺秒才是王道,不然就算你们现在手握尖端成果,被人弯道超车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我身后传来导师不疾不徐的声音,说了句让许千金暴跳如雷的话,而我们课题组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6
“有个空置的基地就在附近的乡下,下午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许千金立刻道:“不可能!目前在使用的基地只有我们刚刚申请到的这个了。”
我导师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姑娘还是道行浅了,多关注关注你们的实验进展,少管别人的闲事。你们拿的是全市最好的资源,做不出成绩只会被笑话的。”
然而等我们一行人上了车之后,导师才表情凝重道:“她倒是没说错,没有正在使用中的实验基地了,我找到的这个空置蛮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只能先过去看看情况了。”
车越往乡下开,路我越熟,我今早刚在那个站台下等过车。
师兄开了句玩笑:“这环境真好,我们每个人在这工作两年得多活五年。”
有一个师姐看了眼我说道:“要是能在那个新基地,我宁愿少活这五年。”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是的,如果我们能够争取到那个先进的新基地,加上时间差,也许我们能够获得的会比想象中的更多。
教授掷地有声道:“目前这个局面是大家都不想的,越不想我们就越要克服它,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就先不要预设最坏的结果。”
师姐的声音大了一点:“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接,许师妹刚进我们课题组没多久就让我们遭遇了这种事情,没有一点补救措施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说,能不能让师妹去别的课题呢?人家明摆着是针对她呢,等走了我们可以去跟他们谈基地共用的。”
乍一听她的话是很合理的,可她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
我不知道她来导师组里多久了,但这是我从大二跟组到现在第二次见到她。
7
师兄笑着打圆场道:“筱筱你出去交流了不知道,师妹虽然是刚上研一,但是她在大二的时候就在国际比赛中崭露头角,那时候就被导师钦点进了我们课题,我们现在用的这套方案,百分之五十是由千千独立完成的。”
这师姐倒也是个真性情,听到这立刻回头问我:“是真的吗?概念化农场那块是不是你做的?”
我点了点头。
她立刻道:“我就说王响做不出来这种,没想到你做的,那你很棒啊!怪不得他们针对你!”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家里的一些事情影响到大家了,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不然提前做好准备也不会让大家这么措手不及!”
“嗨,不用这么说,是我误会了,我看你是研一的,以为你是新来的,老李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上次组会开得匆忙,我忙着办手续提前走了,师妹你好,我是宋筱,合作愉快。”
“宋筱师姐好,我是许千千。”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道:“应该是李千千。”
她爽朗一笑:“管你什么千千,只要是能做出方案的就是好千千。”
车内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可下车后我们面对几乎已经是废墟的基地还是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师兄道:“这还真是空置基地啊。我怀疑里面啥都没有了。”
宋筱师姐道:“那还是有的,有你的一腔热血。干活吧,弟弟,勇敢的走进去,捣鼓出来一样就能少申请一样,基地就能快一点投入使用。”
教授推开那门,一阵灰尘味扑面而来,只看了一眼,我的心就直直地沉了下去。
8
这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破损的物件,转了两圈下来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暂时没法拾掇出来。
师兄在一旁苦笑道:“倒是真的蛮大,比那边的基地大了十倍不止。”
老李踌躇片刻说道:“那咱们今天先回吧,明天我找施工队来看着改造一下吧。”
正在这时,一个人推门而进,声音洪亮道:“是农业大学来的李教授吗?”
这声音很耳熟,我一回来就看到了满脸带笑的熟人,今早我走时他还在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记得回来的最后一班车,回来前给他打电话他来接我。
他看到我也很错愕,脱口而出道:“千千你怎么在这?”
教授上前跟他打完照顾,好奇地视线在我俩身上转了转,等问到我们怎么认识时,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生父亲略带踌躇的眼神,心里泛起一股酸楚,我朝众人笑了笑说道:“这是我父亲李东,这基地离我家很近的,之后邀请你们去我家做客。”
许千金跟我换回身份后,说是为了体验下我在过得人生,硬是要求她的亲生父母给她转到了我在的农业大学,搞得我们身世的这点八卦几乎弄得是全校皆知。
好在搞学术的虽然也八卦,但很沉稳,大家只是表情和视线有点丰富,并不想探求什么。
我导师道:“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我是李洵,是千千的研究生导师。”
对面那个听到我介绍他是我父亲时,就有点发愣的男人,眼角有点微红,情绪稍缓后立刻走上前跟老李头握手:“咱们还是老本家呢!我正巧在隔壁文旅中心做活呢,村里领导派我来配合你们工作,看看有什么村里可以帮忙的。领导说咱们这里好容易有知识分子来搞建设,一定要高度配合。”
9
我师兄王响探过头来问道:“叔叔,什么要求都能提吗?”
他这无厘头的问题喜获老李头的白眼一枚,我爸爸朴实的笑了一下:“都可以提,咱就看村长的诚意了。”
说完这句,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样吧,您给我们介绍个靠谱的工程队吧,我想把这里翻新一下,隔几间办公室和仪器室,剩下来的地方我们学生自己弄就可以。”
“那没问题,这不用问村长,我就能承诺您。这里的木工活我都承包了,剩下来的师傅明天就叫来。”
还没等导师说什么,他继续道:“我的工钱都不要,其他的师傅给你们按正常价的八折算,然后我再去问问村长咱们搞科技振兴农村的,能不能有啥补助?”
没给任何人拒绝的机会,他摆着手就跑开了,说去找村长了,站在门口后趁着众人不注意,他给我比了个“耶”。
唯一一个不明真相的宋筱师姐道:“千千,你爸真可爱,有种很别扭的可爱,跟你一样。”
她这话一说,见我只是笑,我师兄便接着道:“是吧,我也觉得他俩别看性别不同,但其实贼像,眼睛、酒窝,还有尬笑,简直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团队里的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
导师从那头走过来,指着他身后的一大片土地,说道:“一个个都别笑了,这里的几亩地都尽快要重新翻出来,马上到种植季了,错过这个时节要等多久你们心里没数吗?”
另一个跟我同期的小师妹见气氛松弛,玩笑道:“老师,柜子都有人打了,我们也能找点兼职来翻地吗?”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们觉得还有谁比你们翻地更专业?”
这话谁能服气?
我从本科二年级替导师翻地翻到本科毕业的暑假,谁敢说我翻地不专业我跟谁急?
再回头一看,好家伙,众人都跃跃欲试的!没一个服气的!
10
晚上我从基地走回家里,用了十五分钟。
我远远就听到家里传来争执声。
“你发什么神经?现在七月份了,去年年底我结了六万的工钱,今年六月又结了上半年的六万,都交到你手里了,你现在跟我说一毛掏不出来?”
“以前也是这样,我挣得是比不上城里的体面人,可供起家里没问题的,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最后全给李若楠报了各种兴趣班,跳舞、弹钢琴、围棋、还有什么思维课,什么贵你给她上什么,结果呢?结果呢?人家到城里去了连你电话都不接,你倾家荡产就培养出这么个玩意!”
“以前的事情我只讲这最后一次,以前你怎么对若楠的我不管,但是以后千千回来的如果你还是做这么素的菜,就别怪我不把钱交给你了。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事理,你真是白过这大半辈子。把钱拿给我,我要给千千他们赞助个办公室。”
只听传来一声尖叫:“什么办公室?那个基地荒废那么久,之前人来了几年,骗了村里那么多钱,结果什么也没做出来。村里人走过那里都要骂两口,你还要填钱进去?”
“跟基地没有关系,我送我亲生女儿的,她回来我一贫如洗的家里,都没给她个像样的礼物,送她一间办公室咋了,她要是高兴,我还要给她建房子呢!”
我亲生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有病吗?她在外面养了二十几年,能对你有什么感情吗?你看这两天,她那个不阴不阳的样子,一点笑脸都不开,明显是对咱们家不满意,也是,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谁看到咱家这个情况能给个笑脸!”
“你如果不把钱全部投资给白眼狼,咱家不至于这样。”
“那我不也是望女成凤吗?再说当时你不是也没反对吗?”
“我怎么反对?你每次都是先把钱交了再通知我,若楠是个心思重的,我如果反对了,她能好受?”
我爸爸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快点,先给我一部分,我定了木材明天要去拿货。”
“说我跟若楠神呢事情都不跟你商量,你做事情就跟我商量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你那里是不是没钱了?”
她的声音一下子透露些许慌张,她急急道:“哪里就没钱了?我存了定期的,明天取给你。”
“拿给我,明天我自己去取。早就叫你办张卡,非要弄张存折。麻烦死了。”
“我去取,取了拿给你。”她坚持道。
11
我想往后退一退,不想直面这尴尬场景,就那么巧踩到了枯树枝,“咔嚓”一声,屋里两个就快剑拔弩张吵起来的两个人立刻噤了声。
母亲立刻转头往厨房去:“人到齐了,我来盛饭。”
本来以为会被转移的话题,在看到一个拍黄瓜和一个韭菜炒蛋时,又被重提:“现在家里又没人在读那些贵得要死的兴趣班,咱们不能吃点像样的东西吗?”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道:“那不是还得坐办公室吗?不省吃俭用,这些钱从哪里来?”
我虽然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但我也明白这句话是在针对我,我其实很想说,我只是暂住几天,事情刚发生我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送了过来,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只能先在这安顿一下,反应过来后我就立刻申请了研究生宿舍。
因为当初那边的妈妈说想我天天回来陪她,我才选择走读的,这个时候办手续已经有点晚,但好在导师肯帮忙,应该已经快办好了。
我这个肉食动物勉强吃了两口面前的饭菜就放下了筷子,向他们解释道:“我申请了研究生宿舍,等下来了我就搬到学校去了。”
“你们基地不是在这边吗?住在家里多方便呀!”
我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两人刚刚吵架的画面,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麻烦你们。”
我心里不是很痛快,放下筷子就往基地那边走。
一下午的工作我们已经翻出几分地,这土地当初划分给基地后,并没有被好好养护,看起来比荒地好不了太多。
但我坐在这田埂上就是莫名的心安。
我还记得当初高考完填报志愿时,那边的妈妈问我,为什么会想报考农业。
当时我的回答是:“就是喜欢,”
是的,一种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由内而外的喜欢,我就喜欢跟植物打交道,就喜欢丰收的喜悦,就喜欢农业改革带来的冲击感。
我曾经笑言,我是天生的农业人。
没想到,一语成谶,原来我是天生的农村人。
12
“这里的星星很漂亮,我小时候就喜欢坐在这里看星星,姿势都跟你一样。”
我回身望着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镌刻了很多痕迹,但依然硬朗。
他是这件事发生到现在,唯一一个还对我和颜悦色的人,其实我也并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那边的爸爸妈妈一改从前的和蔼,只一味地要求我忍让忍让,平时对我疼爱有加的哥哥叫我等他回来,却又一再延迟归期,至今不叫踪影。
亲生妈妈明显还在惦念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只有他,在见到第一面时就给我带了礼物又给了我关怀,我不忍心他为难。
“办公室不用你贴钱,我们实验室很厉害的,有很多补贴,钱是够用的。”
他的笑容淡了点,没接我的话,扯了个新话题。
“我跟你妈怀你的时候年纪都不小了,所以对你很期盼。她想要个儿子,因为总怕别人看不起她。可我想要个闺女,隔壁家老孙的闺女可爱的上了天,来我家要星星我都不给月亮的。”
“闺女是生了,可她一点儿也不像我,也不像你妈。越长大闲言碎语就越多,说她可能是抱错了。我当时为了让你妈生你的时候少受罪,特意送到省城去生的,那医院严格的不得了,可谁知道护士洗澡的时候就能弄错手牌呢?”
“她很要强,从小好胜心就很强。她不愿意在农村读小学,我们砸锅卖铁送她去城里,这一送这个家差点送散了。”
“她回来以后说她城里的同学不是学这个就是学那个,她也要学,我一去打听,那个费用真不是我们这种家庭能负担的起的。可你妈不知道发什么疯,硬是要供她。一供就是十几年,现在人都看不见一个。”
说到最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其实我知道你妈身上没钱了,她把最后十万块全给若楠了。若楠临走时哭了,你妈怕她过去受委屈,把身上的钱全给她了。”
“不过你放心,你们的基地村长已经给问好了,有赞助可以申请,你们到时候提交申请单就好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也许是在期待我有些回应吧或者也能跟他聊点什么。
看我没有说话,他才叹了口气道:“你生你妈妈的气是应该的,是她没有调整好心态。但给她点时间,她会是个好妈妈的。”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看我没有交谈的欲望,指了指不远处的田地,“我去翻两分地,你回去的时候叫我。”
13
基地翻新的很快。
办公室没几天就初现雏形,这一天我跟宋筱学姐回校办理住宿手续。
之前导师看我俩都在申请,大手一挥便让后勤给我俩安排了同一间。
结果办到一半出了问题,后勤老师犹豫了一下,笑着对我说:“李同学,你这边的流程还没到我这儿,找不到你的资料。”
我不解道:“我在我师姐之前提交的,后来导师把我们的资料一起提交过来的。说给我们安排在一起的。。”
那老师又在电脑上查看了好几遍确定道:“我这里确实只有宋筱同学的资料,而且我这里显示宋筱同学已经有室友了,叫许千金。”
这人很的阴魂不散!
师姐这几日在田埂上早就听其他同门们把我家那点事跟着翻来覆去的土地一起,整顿清楚了。
这会听到这也不免替我生气。
她跟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人怎么回事啊?要不要跟老李头再说一下?”
我刚想说不用,我来去会会这个大小姐,就在转角处遇到了她,还有我的养母。
她俩俱是一怔,此刻我才看出她俩的相像,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段,连惊讶时嘴角的弧度都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学姐是个热心肠,一见到她立刻迎了上去,大声质问她:“许千金你怎么回事呀?你缺爱抢夺家人的关注我们都理解,可为什么你还要抢基地和宿舍啊?基地你们玩得明白吗?宿舍你用得上吗?”
14
许千金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声音很小声地说道:“什么啊?我导师要那个基地的啊,我们就是根据要求申请到了而已。宿舍的事情我也跟家里人说了啊,之后开会比较晚的时候我留宿会比较方便。”
那个养育了我二十三年,至今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比较合适的人,走上前来问我:“千千,你一直都是这么想千金的吗?”
我一愣,“什么?”
“千金在农村生活很艰苦的,你爸爸妈妈对她并不好,所以她对你有点偏见,你应该是可以理解的。你从前在我们家里的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曾经亏待过你,你如今在外面也不应该说千金的坏话呀。”
“她是这样跟你说的?”我看了一眼许千金,她的眼神里除了挑衅还有点小小的紧张。
“这难道不是吗?我去看过。那边的家里很穷,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可人的出身就是没办法选择的。况且我们是可以让你留下来的,是你自己非要走。”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汪女士,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您亲生女儿的坏话,但是她确实三番两次的给我找麻烦。第一次我不计较,就当我是还了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但是从换宿舍这件事情开始,我将不再容忍了。我会跟后勤那边联系,直到他们给我合理的解释,学校是个社会,我坚信只是要社会就有该遵守的规则,别被特权反噬了,还有最后一句,您也别被盲目的愧疚感蒙蔽了双眼。”
15
我跟宋筱师姐去院办填写了投诉信之后就接到导师的电话匆匆赶回基地。
没想到只是离开半天的功夫回来时变化已经这么大。
几间办公室已经被装满,所有的仪器和电脑还有档案都被从学校运过来。
王响师兄兴奋道:“千千,你老爸太给力了。一上午功夫,全给咱整得利利落落的,那电线都给重新铺了,就怕带不动咱这仪器。”
“他人呢?”
“在外面非要给咱们刚种的苗拍照,不相信是我们那小机器人弄的。”
我会心一笑,当初第一次把种植一体化投入使用的时候,邀请了很多人去参观,每个人都是这样惊叹。
我踱步到外面时,村长也在,他正殷勤地给机器人打伞,生怕他晒伤似的,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念叨:“可别给咱累坏了。”
我爸在一旁笑他:“教授说了,人家不怕水不怕晒,有电就行。”
说完回头冲我说道:“村长被上回来的团队伤了心,批了这么一大块地,还申请了很多经费,结果人骗了经费就跑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他。差点没把他气死。这会他可是顶住压力在办呢。”
我问他:“你承诺人家啦?”
他特骄傲的说:“昂,我说了,我李东的闺女,天下无敌。”
他还顺便指着基地最边缘的两个正在建的房子说道:“那块地是你爷爷的,以前基地在建的时候我捐出来的,昨天我问村长要回来了。给你盖个房子。”
我被惊得脚下差点没站稳:“什么?咱们这里房子是能随便盖的吗?”
我爸哈哈一笑道:“可不呢?村长还给我申请了八百一平方的补贴,我盖完也要不了一万块。我问过了,可以上产证,到时候就写你名字。”
我看了他一眼轻声地说了句:“谢谢爸。”
他这个安排惊喜的人看起来比我还要不知所措,连应了好几声后,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不知道揩去的是泪还是汗。
16
时间过得飞快。
尤其在农田里,你总是能心无旁骛地从白天待到夜晚,不知疲倦的在每一个月亮升起的时候才缓缓走回卧室。
我的卧室离我的植物只有两百米,我是整个团队的“天选夜班人”,整整四年,我的手机保持二十四小时待机,以便各位同门在夜里叫醒我去看他们的小麦、青菜、萝卜等等。
有一次我太困了,师兄的手机显示他的油麦菜在夜里两点成熟了,叫我去帮他看一下,我一时不察错进了师姐的莴苣大棚,一脚踩死她两根莴苣,第二天我差点葬命在师姐手中。
最近基地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村长引荐的,推拒不得。
是我在那边的哥哥,许川。
他回国后就来基地找过我,跟我解释了很久,当时是被事情绊住了脚所以没能及时赶回来。
我们幼时感情很好,长大后也一直融洽,我能理解但心里免不了会觉得有点点难过。
这次他是以投资人的身份来找我的,于情于理我都得接待,毕竟实验出成果后面临的就是量产,而量产就离不开投资。
“你现在是博士第二年了?”
“嗯。”
“我看你师兄师姐他们都在拉投资,你怎么不跟我提起?我上礼拜去巴黎前还给你打电话的。”
我抬头看着他说:“觉得不合适,上回为了二期的几台大型机器就闹得不愉快,不想你为难。”
一年前,我们这边实验进度到了关键时刻,但机器却负荷不了了,许川帮我联系了德国那边,采购到了最新的机器却差点被许千金截胡,为此兄妹俩吵得不可开交。
“没什么好为难的,你是在帮我忙。凭你们现在这炽手可热的实验成果,谁不想进来分一杯羹?”
每个人都说我们厉害,可每一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观望,毕竟所有成果在没投入量产前,都只是一串数据而已,投资进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谁也不知道它会在量产的哪一刻崩盘或者是成为实现财富的第一步。
17
我并不关心许千金的动态,可同在一个圈子,她的消息总是会以这样会那样的形式传到我的耳朵里。
那一天宋筱师姐问我:“你知道许千金他们实验室出问题了吗?”
其实他们一直都不顺利,手上没多少成果,人员配置又不够硬核,即使拿着再厉害的基地、有再多的资金支撑又有何用呢?
“他们一直没能出成绩,实验室的运行有一大半都是靠许千金自费的,结果校方那边突然来人审查,发现他们很多赞助和奖金的申请都是不合规的。队伍里的几个人,包括许千金都要被查学术不端、学术造假还有非法侵占吧。总之一堆瓜在里面。”
时隔四年,我第一次接到来自汪女士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哭得梨花带雨,我猜想跟她第一次得知许千金才是她女儿时一样。
“千千,你在农业局那边应该认识很多人吧,我看你们很多基金都是从那边申请的。能帮我打听打听千金这件事情会怎么处理吗?或者你有关系能走动走动吗?说到底,你们也是姐妹的缘分。”
我实话实说道:“事情牵涉的比较广,不仅是农业局这块,还有很多公益机构,还有不少公司以及个人捐赠。骗经费的屡见不鲜,可是像他们这样不要命的捞钱的确实不多,汪女士,我建议您走走家里的关系,应该比我靠谱。否则的话坐牢也不是没可能。”
她哀嚎道:“我怎么没找?你爸爸和爷爷嫌丢人,现在不让我参与这件事了。你爷爷是开放以来第一批下海的商人,在国家的扶持下才有咱们家的今天,这种侵占公共财产的事情,他恨不得叫人家重重的判,以表明他的清白呢。你爸爸向来听你爷爷的话,你哥哥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如果我再不出面,千金真的要完蛋了。”
她说着说着就要泣不成声:“我这苦命的孩子,我刚给她续得课她一次还没去呢。我以前那么用心的培养你,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连钢琴课都没上过!”
我错愕道:“她说自己没上过钢琴课?那围棋呢?跳舞呢?”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那个家穷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啊?哪里有钱给她上这些课,全是我给她报的名。每一个课的老师都说她很有天赋呢,她要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一定比现在要强千百倍。也不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就葬送了自己。”
我被气笑了。
气许千金的颠倒黑白,气汪女士的是非不分。
但我也确实没有更多的时间关注他们,因为我们的发布会就要开始了,我作为主持人,有太多需要我准备了。
18
很快时间就到了那一天。
我望着台上乌泱泱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我爸爸那一头显眼的黄色,我差点笑出声来,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
发布会结束后,我们团队带着各位意向投资者去参观我们的智慧农场。
就连村长都在带着政府领导都在侃侃而谈我们的“数字农业”以及“AI赋能智慧农业”。
“领导,您别看它现在好像只是一个口号,但我们已经逐步在实现了。我们的传感器不仅可以实时监控气候条件、土壤成分、农作物生产状况,这些数据我们后期还要进行汇总和归纳,以确定所有的农作物能够在最优环境和最佳状态上生产。”
“它还能给基于上面的数据,给我们提供决策,综合各种因素,给出种植、灌溉、施肥的建议。”
“来领导,我们先看看我们的机器人,它们可以进行播种、除草和收割等操作,无人机可以进行喷洒农药和检测大面积农田。”
说完这句村长对着村边大喊一声:“小豆小豆,给21号地除虫。”
一个机械声音响起:“您真是老糊涂了,21号田已经除过虫了。我现在将要为22号地除虫,各位可以前来参观。”
这一小小插曲,在现场引起笑声一片。
发布会自然是大获成功的,我们不仅拿到了大笔投资也获得了政府的各项基金,一时间我们风头无两。
我在同一天接到了许家爸爸和许爷爷的电话。
许爸爸腼腆一些,大约是知道这么久不联系是有些尴尬的,只在电话里恭喜了我,然后浅浅聊了两句就挂了。
许爷爷就直接的多,他问我是否能帮他插个队,他想为我们提供一些资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之前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真让许家的孩子在外面吃苦吧。你是个有心气的,爷爷很高兴。所以爷爷想,是不是也能再对你的事业提供一些帮助?”
我拒绝道:“不用了,许爷爷,我们现在企业资质都要审核的。”
这话很不委婉,就差把你们不够资格放在明面上了,我挂完电话后,师姐朝我比了比大拇指:“可以啊,许首富,有腔调。”
19
又过了大概三年。
我的博士论文终于顺利完成了。
尽管导师认为我还是应该继续专注科研之路,但我坚持我可以两全其美。
我跟师姐俩人开了互联网公司,拿着专利挣来的钱和拉来的投资,开始做农业的“云认养”。
主要是为客户提供线上认购土地、瓜果蔬菜以及家禽的服务,让他们自主经营农场。
我信心满满地跟师姐说:“之后还能跟产业深度融合,旅游、养老、文化,咱俩能一网打尽。”
她乐了好一会对我说:“以后,你就是这小李村的首富,我是宋家湾的首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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